我对提问和分享的一些思考

伸手党可耻吗?分享的时候应该有所保留吗?我来谈谈我的看法

Posted by Zhang Shuyang on May 29, 2021

前言

三年多没有写过博客了,搭建这个博客之初本想分享自己在技术和生活上的一些感悟,可是除了刚搭建好后写过几篇文章,就再也没写过了,为什么呢?是因为懒吗?不是。是因为小气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和交流吗?也不是。其实主要原因是怕,怕自己了解的太浅,写出来的东西有错误或者理解不够深刻被人笑话,并且因为达克效应(Dunning-Kruger effect),随着学习的深入,会逐渐陷入绝望之谷,自信心快速崩溃,甚至产生自卑感。在我刚刚学习PR和AE的时候,正好也刚接触魔兽世界这款游戏,当时我对视频制作和这款游戏的了解都是皮毛,仍处于愚昧山峰的自信高地,居然还做出了一些单刷的教学视频,而且还带有配音的讲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这款游戏理解逐渐加深,但我却越来越怕了,非但没有露脸,甚至这几年做的视频连配音讲解的勇气和信心都没了,无一例外都是视频画面加上与主题无关的bgm,越来越怂。那么你可能会问,今天你怎么又有勇气来分享自己关于“提问”和“分享”的想法了呢?是已经走向开悟之坡了吗?不不不,还没达到那个境界,只是我对分享这件事本身的观点发生了变化,觉得应该不畏犯错、大胆分享,这也是写这篇博客的最初动力。

“你不会自己百度/谷歌吗?”

如果你经常混迹开源社区,那么任何论坛/IRC频道都会有一篇帖子叫《How To Ask Questions The Smart Way(提问的智慧)》,堪称提问的圣经,我们思考一下作者为什么会写这么一个玩意?显然是作者经常被问到一些在官方文档或者问答社区中已经有明确答案的初级问题,这些问题通过简单的检索就能得到解决,而提问者却选择了一个最低效的方式。游戏社区近些年也衍生出了这样的文化,因为一些硬核的游戏玩家早已编写了非常多入门的游戏攻略,基本上读一遍都可以解决新手玩家的疑惑和问题,但却不断会有人在论坛中提出这样的问题,这些人被称为“伸手党”,但由于部分游戏过于小众或上手难度过高(亦或是两者兼具),这个圈子的玩家流失的速度已经大于新玩家的入坑速度,伸手党这种行为就慢慢被允许,甚至出现了“我百度出来的结论是冰冷的,而大佬亲口告诉我的答案是有温度的”这种不知是自讽还是觉得理所当然的理论,技术圈子也出现了一些类似“let me google that for you”的略带嘲讽性质的网站,用于回击。

“你傻不傻,不会问人吗?”

当我们养成了提问之前先自己百度/谷歌的习惯之后,其实大多数问题就已经解决了,并且会慢慢养成习惯,心中自发地觉得提问前做功课是应该的,做功课是对别人的尊重,但是一些棘手的问题,没有那么好查,有的时候和问题较上劲了,我甚至可以查两天,但自然也会听到另一种声音:“你是独狼吗?你好像不太喜欢和别人合作啊”,“你傻不傻?长了张嘴不会问吗”,于是提问又变成了一个异常困难的事情:功课做的少,会被当成伸手党;功课做的多,又会严重影响效率。那么到底该如何把握这个度呢?
个人的观点是对于有期限的任务(如工作/学习中遇到的问题),在阅读了官方的手册、检索了主流的问答社区后依然无法解决的,应该勇敢提问,并且在提问的时候附上自己进行的一些努力及尝试的结果,并且尽可能详细地描述该问题;而那些没有期限/并不紧急的问题,还是自己慢慢钻研比较有趣,自己花费大量时间解决的问题,是刻在DNA里的记忆,就像小时候攒方便面里的水浒卡,有的同学很富有,整箱购买方便面,不吃面只拿卡,而一根筋(贫穷)的我觉得只有一包一包吃了的干脆面拿到的卡,才是真正属于我的,那些稀有的卡片,画面是如此的精美,解锁新图鉴时喜悦的程度,都不亚于一次朝圣,似乎那个瞬间,我拥有了整个世界。

“能复现的bug都是幸福的“

众所周知,一个能复现的bug,对于开发者而言都是幸福的,因为通过日志、打断点甚至逐行调试一定能找到错误并解决,提问这件事同理,我经常搜到一些stackoverflow上悬而未解的问题,这些问题很难吗?并不是,往往是由于提问者不懂得如何描述自己的问题导致的。如果你被别人问及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自然会不知所云甚至会产生抵触回答的情绪,而如果一个问题的提出,包含了其背景介绍、产生的具体过程,那么回答者也更容易设身处地地思考这个问题,并尝试协助解决。

“回答是情分,不回答是本分”

提问的那一刻,就应做好最差的准备,即对方不愿回答。Cosplay圈有个词,叫做“互免约拍”,表示模特和摄影师互相免费进行的拍摄,coser省去了找摄影师的费用,而新手摄影师也能在拍摄中积累经验,这是一笔互相白嫖的双赢交易。但提问往往是个单方面的白嫖,提问者不愿意作答也许是因为问题太简单、亦或是没有时间,总之回答者在这件事中没有获得任何收益。前面提到了一些小众的圈子里会有大佬愿意用爱发电,甚至接受伸手党的提问,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也受益了,协助新手入坑一方面为小众的圈子增添了新鲜血液,一方面也让自己收获了在这个圈子里的名望。上学的时候我没事干会逛之前关注的一个清华校内的二手交易信息公众号,本身是为了便宜捡点土豪们玩腻了的垃圾,结果发现了很多人在付费求人接受1-2小时的咨询,大多是转行、就业方面的一些问题,这个真的启发了我,说实话,转行是一件挺难的事情,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圈子和护城河,其他行业的人很难了解到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和套路,网上也经常搜索不到(知乎谜语人:“懂得都懂,不懂也没办法,这里水很深”),付费变成了最效率的提问方式。

教会了徒弟会饿死师父吗?

中国古代有一些独门手艺还有小说里写的绝世武功一般都不外传、而且就算传给徒弟的时候也要藏着掖着,直到自己快要咽气的时候,才愿意把毕生总结的精华传给弟子,这种行为真的对吗?个人理解是不对的,我分几点进行论述:
首先,这种行为及其危险,如果师父意外身亡这项技艺等同失传;
第二,这种想法及其危险,一招鲜吃遍天这种想法在现在这个信息传播速度如此快的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对自己领先的技术/见解有所保留反而容易让自己失去继续学习进取的动力。举个例子,韩国有一个词叫“Bonjwa”,音译叫本座,意思是最棒的意思,星际争霸圈内一般拥有本座头衔的都是绝对的大佬,一般都是KeSPA积分连续排名第一保持半年以上,并且在一年内的综合胜率在70%以上的选手,在互联网还不那么发达的星际1时代,诞生了以马本(IpxZerg)为典型的很多统治韩国星际半年或一年之久的本座,但到了星际二时代,本座已经变成了一个偏娱乐的词(如砸本——比赛时被显示器砸了、牢本——打假赛坐牢、拔本——鞋拔子脸 等),为什么呢?因为已经没有真正的本座了,没人能拥有恐怖的胜率或者统治一个时期了,信息传播速度快,内容广,再加上大数据和强化学习的加持,对一个战术的解析和破解速度太快了,谁也没法一招鲜吃遍天,传统棋牌如国象、中象、围棋的圈子亦是如此(上世纪有很多积分保持5年以上第一的人,本世纪就几乎不存在了)
b站上有很多分享自己技术的up主,都表示自从当了up主之后,知识输入的速度已经远远赶不上输出的速度了,短短一个10分钟的视频,可能总结了他们近10年来的感悟和心得,但他们依然毫无保留的分享出来了,这样做反而是在逼迫自己去摄取更多新的知识,因为再不学新东西后面就没内容可做了!这个时代早已没有一劳永逸,而且据统计,收藏了视频的用户中只有不到20%的人真的看完了视频,大多数人都是放到收藏夹里吃灰,学会了的又能有几个呢?有很多东西也不是看一遍就能学会的,需要大量的实践和总结才能变成自己的东西。分享者们也能因此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并从其他人的评论、弹幕中学到更多别的观点,碰撞出新的想法,物质层面收获了人气和流量,可以接到广告恰饭变现。显然可以得出结论,毫无保留是比藏着掖着更高明的策略。

“我可以问,但是你不能教”

游戏圈子有个基本的礼仪,就是“永远不要教别人玩游戏”,我可以问你怎么玩,但是请你不要教我玩,玩游戏都是图一乐,谁希望被别人指指点点呢?前一段时间有个图很火,叫“你在教我做事?”,是的,不仅提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是有时候,分享更困难!特别是在一些需要合作的游戏里,比如MOBA类游戏,亦或是需要组队/组团的MMORPG,队友不会玩,我们只能默默忍受,如果队友不主动来问,按照游戏的社交礼仪我们是不能主动去教别人的,这样很冒犯别人,这和现实生活中去推行某种制度和规范所面临的问题一样,所以分享是需要勇气的,一方面是不怕讲错了被笑话的勇气,另一方面就是可能会冒犯到别人的勇气。今天我鼓起勇气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希望大家也能和我分享分享自己的见解。